這些年科技版面已被年輕世代佔滿了,許多當年叱吒風雲的產業領袖逐漸淡出我們的生活;最近,安迪.葛洛夫的辭世突然喚醒了我們對Intel所締造的那個偉大的時代記憶。這位充滿戲劇性的時代人物,勇敢地跨過生命中的大江大海(他的自傳原名為Swimming Across);拋卻了歐陸的悲情,從無生有地開啟所謂知識經濟與協力打造資訊社會,靠的就是快速地用下一代產品淘汰自己的上一代產品;更在近年深受病魔摧殘的過程中,仍展現過人的意志、綻放生命的光芒,實可謂勇者的典範。
 
面對未來能見度不高的二十一世紀,套一句前行政院長陳沖的名言:「若有答案,我就得諾貝爾獎了。」,但即便曾獲諾貝爾獎的經濟學鴻儒們恐怕也對未來的預估越趨謙卑。最近,周旋在各種思考、會議與工作之間的心得是「未來隱身在有效的規劃失敗中」,結合近來在西方創新領域的顯學「向前失敗」(Failing Forward)與上週葛洛夫辭世所重燃的生命啟示,成功邁向未來的人似乎需要培養一種沒有失敗、只有打敗的態度。重新檢視失敗在個人與組織中的功能,每個失敗看似是被打敗了,但關鍵是被誰打敗?是被錯估形勢打敗?被競爭者打敗?抑或被自己打敗?風險意識是好的,但面對失敗的風險意識令人窘促,一直以來都是台灣業者難以擷取創新優勢的障礙。
 
社會科學有別於自然科學之處,正在於風險與不確定。實驗室裡的科學,是可在相同條件下不斷複製;但田野裡的科學,卻是即便捕捉一瞬間的真理,但在期待複現於另外一個情境時,必須調適!尤其在生命週期越來越短的當代,廣告詞「不必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如此殘酷地描繪競爭優勢的難以捉摸與持續。「瞬時競爭優勢」一書蔚為風潮的原因,在於指出經營者無須執著於永續的優勢,而是如何掌握生命週期的節奏,在該割捨前就規劃割捨,以投資組合的概念看待經營標的。鴻海集團這些年來急行軍似的擴大營收與獲利,其中一個秘訣也在於捨棄對營收與獲利貢獻度低的部門,但割捨績效差的容易,如何尋覓高營收與獲利的貢獻者才是挑戰!
 
眾所周知的鐵律是:投報與風險成正比;微風險的經營型態大概只能回收微報酬,只有頂得住巨風險的經營者才能享受巨投報,但現在經營者最大的風險是在不知不覺中被顛覆式的創新所淘汰。經營者不可能只承受微風險、欲追求巨投報,新思維在於:投資組合的嘗試。若停留在過去那種十拿九穩的風險控管思維中,台灣這個欲以創新驅動的經濟體恐怕很快就會被淘汰。十拿一穩的風險趨向型創新組合,若取代十拿九穩的風險趨避型效率組合,爭取的是高風險下的高投報能在財務上合理化其他的失敗投資標的。新思維的關鍵在於整體投報率為正,而在意非個別投報率。
 
經營者運用各種創新手法降低創新的風險、提升創新與經營績效間的關聯性,近年來頗受矚目的方法論為設計思維(Design Thinking)。設計思維流程中花許多心力進行同理(Empathy)與定義(Define)流程,並盡快以原型(Prototyping)與利益關係人進行可行性對話,這些我三十多年前學工業設計時的必備訓練,如今爆紅成為從產品、組織甚至社會創新的工具。今年台北的世界設計之都晚宴中,全球針對「社會設計」的競賽頒獎;史丹佛這所執全球牛耳的大學也在展望Stanford 2025的努力中,以設計思維不斷挑戰自己的成就、邁向未來;好友傳來台北美國學校已於今年以設計思維全面翻新從小學到高中課程的信息;綜上,有效地革自己的命已如野火燎原般地在各種變革中成為主流。
 
相較於西方的激進式創新,過去對日本式創新的批判多為侷限於漸進式創新,各種改善活動或許有不錯的成就,但在面對互聯網+所開創的不斷顛覆中,單單改善就顯得左支右絀了。日本管理仍在世界上被高度推崇的唯一例外是精實。導入精實有如走過生命週期,效能攀升的上坡終會有高原期,但那並非終點,因為精實不會停在高原的榮耀上,而是期待下一段上坡路的氣喘吁吁,但那也是邁向下一個偉大成就的必要過程。
 
如何規劃失敗,以便儘速取得成功;在成功後,再度啟動下一個尋覓失敗的循環,已經成為降低未來不確定的必經歷程。打敗自己,是締造未來的唯一方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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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衛產業行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